因緣際會就借了此書,The Chrysanthemum and the Sword( 菊花與劍),可說是文化人類學、日本研究之時代巨著。借新年假期,好好地沉浸於知識的饗宴。花了大約一天半看完,收穫滿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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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書摘及心得:

* 「如果一個人接受了一個生活價值系統,卻長期在某一方面依照另一個相反地價值系統思考行事,他就不可能不造成混亂及低效。他會試圖盡量統一兩者或者給自己編出一些共同的理由和動機。某種程度上的統一是必不可少的,不然這個系統就支離破碎了。」

* 日本的社會政治價值為「各得其所」、「責任與服從」。美國則是相較於舊歐洲充斥王公貴族,期望追求人人「平等」的價值。

* 台灣與戰後日本,必然有受到美國平等觀念的影響,已有所變化。台灣人追求平等與自由。後者或許跟殖民或大國對抗史有關。

* 中國台灣日本同樣重視孝道,但日本僅重視幾代內孝道而重視封建、地區上的忠誠;中國台灣重視綿遠流長的家族承襲而非地域強權。

* 中國廢除封建採行科舉,無強烈等級概念;日本唐化卻將官制冠於封建制上,無法改變封建的本質。

* 商人階層的存在,總會擾亂封建制度?穩定的封建制度,武士為首,農民為輔。武、農不得兼任,農向大名納租,武由大名賜糧;相較戰時分封武士之鞏固手段,是為承平時期的經濟紐帶。

* 如果是要百姓安居樂業,封建各得其所的等級制度是合理的。而工業革命後追求經濟財富的累積,而形成資本主義制度;以及試圖與其調和的社會主義理想。但當今人類追求的最終價值又是什麼?這將定義未來人類的政治制度。答案,也絕非資本主義、抑或是社會主義。

* 農民為主的封建經濟以實際種物為主;商人為主的資本經濟以比較利益與效率為主。前者重絕對,後者重相對;前者重安穩,後者重突破。知識經濟、時代,必然揉合兩者,重視技術、地域等紮根,卻又重視在原有事物上的轉化、變換、創新。

* 歐洲封建制度崩潰是因強大的中產階級的誕生,但在日本,上層地位卻可以合法途徑「買」的;並由這個由商貫與下層武士階級所組成的聯盟,主導了明治政府的改革措施。貴族跟中產階級的階級鬥爭並非必要。

* 日本重視地域而親血緣的封建傳統,形成人際紐帶之方式與歐美近似,或許某種程度使其更容易接受西方文明。台灣重視派系,側重於地域及血緣,則較為不同。

* 日本由中央掌控學校、警察及法庭,地方對此三方面,沒有自治權。

* 「日本的最高決策層中,『公眾意見』是沒有位置的…大部分美國人把政府當作邪惡但又不可或缺的權力實體,但日本人則不然,他們認為政府更像是至高無上的神。」

* 日本人更加順從上級,因而他們的上級也擁有更多行動自由,但上級本身也必須安守本分,日本人的座右銘就是「各就其位」。「日本人對等級的信仰,就像美國人 對平等和企業自主經營的信仰一樣。」而當日本人嘗試輸出這樣的理念到其他國家時,日本的官兵會因為沒受到居民們熱烈歡迎而感到震驚,因為他們認為這些居民 應該因得到對應等級且獲得安全,而感到榮寵。

* 中國道德體系最高的是「仁」,日本卻是源自於「報恩」、「義務」、「道義」的「忠」與「孝」,因為後者遵奉封建與天皇體系,有其絕對性;不能接受「不行仁政就該推翻」的中國政治理論。「仁」在日本的實踐被貶低為類似在中國的「江湖俠義」、墨家任俠之風。

* 自己出身平民,恰巧免去這些道德束縛,得以自己尋求、定義自己想立身的道德價值;揉合美式平等、道家自在、台式簡約、中式傳統、台灣承繼中式原則卻加上日本事大變通的彈性價值。

* 「貫穿整個日本史,日本人似乎都沒有發展出辨別善惡的能力,也許他們是不想去解決惡這個問題。」…日本人一直都明確地拒絕承認德行是在於與邪惡作鬥爭…「有套道德標準對中國人是好事,他們的劣根性需要這樣人為的限制。」

* 是因為過去歷史均是以事大為上,所以沒有原則,而以對應大者之思考為最主要立身之因應?

* 「對名聲的道義」、「恥」,名譽是日本人永久的追求,這是贏得別人尊敬的必要條件,手段則可視時機而定,並不把變化立場當作道德問題來看。有十足的現實主義之風。

* 「『一個不懂道義的人』終歸是一個『悲慘的傢伙』,會遭到同伴的嘲笑和排斥。」

* 「西方人認為反抗陳規舊習、克服障礙抓住幸福是一種堅強的表現,但是在日本人眼裡,能夠犧牲個人幸福履行義務的人才是強者。他們認為,性格的堅強體現在服從,而不是反叛。」

* 「在詳細說明了各種德行及義務之後再在末尾加上一條『誠』,這是日本的典型作風。他們不像中國人那樣把所有的美德都當成發自善心;他們首先樹立起有關責任的規則,然後再在結尾要求每個人都必須全心全意、不遺餘力地遵守這些規則。」

* 「誠」者,不欺也,意即全力以赴;而非真實表達內心的情緒。誠意,是要用行動表示出來的。

* 「日本人用『像已死之人一樣生活』來形容一個人處於『通』的境界…支撐『無我』一說的理論基礎同樣支撐著『像已死之人一樣生活』。在這種狀態下,人消滅了 所有的自我警覺,也就消滅了害怕與謹慎。他成為死人,無須再思考什麼才是恰當的行動。死人不會再回報『恩』;他們自由了。」

* 「日本的人生軌跡與美國的恰好相反。它是個大大的淺底U字,嬰兒和老人享有最大程度的自由和縱容。嬰兒其一過,限制漸漸多了起來,自主能力在結婚前後降至 最低線…這個低谷要在青壯年時期持續許多年…到六十歲以後,老人幾乎可以像孩子一樣不受廉恥約束。在美國…幼兒要服從嚴格的紀律…直到他有了工作從而能夠 自力更生並建立自己的家庭,從此開始完全主宰自己的生活。…儘管美國和日本人對人生軌跡的安排絕然不同,但事實上兩者都同樣保證了各自的個體在青壯年時期 都精力充沛地參與了自己的文化。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我們美國人依賴在這段時間增加人的自由選擇。日本人則依賴把對個人的約束最大化。」

* 這麼說來,台灣上輩受日本、中國傳統文化較深,步入老年後便期望追求不受拘束;但後輩卻逐步受更多美式文化影響,所以在青壯年就追求不受拘束,因為整個國 家的文化本質正在典範轉移,造成沒有一個世代願意承擔責任,就形成了失落的十年、二十年。台灣如此,日本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或許也不盡然是日式美式,而是 人類文明進展所需要的形式,前者為社會求溫飽,從無到有的經濟形式,後者為飽和市場,從有到好,求持續發展的形式。

* 「值得強調的是,從社會學上來說這種懲罰的嚴重程度非常少見。通常在有大家庭或其他社會團體活動的社會,要是某一團體的成員受到了其他團體的指責或攻擊, 那麼他所屬的團體通常會全體團結起來保護他…但是在日本,情況恰好相反。個人只有得到其他團體的認同,才能保證自己團體的支持…由於這種機制,『外在世 界』的贊同在日本具有一種其他任何社會都無法相比的重要性。」或許,也就是因為如此,日本才能兩次主動接受先進文化的洗禮,徹底脫胎換骨。

 * 「在德國人的生活中,每一代的兒子都會在青春期反抗獨斷專行的父親,最終在成人時屈服,接受跟父母一樣平淡無味的生活。人生的最高潮永遠是青春期叛逆的狂飆年代。(Sturmund Drang)」

* 「美國無法做到的-也是沒有外國能夠做到的-是通過命令創造一個自由、民主的日本。這一策略從未在任何被佔領國家成功。任何外國人都不能強迫一個習俗和觀念都和自己不同的民族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

* 因為以變通而非原則為主,所以有原生的動力去抓取所有異文化並吸收之的能力,得以納為己用。日本也的確在近代史中,扮演東亞現代化的啟蒙與領頭羊角色。如 果想要型塑華人下一個多元開放的盛世,塑造未來人類文明的典範制度,如何達到真正的中西兼採與交匯,日本文化的本質與其長久以來的積累,會讓它成為一個不 能錯過的寶庫。這或許也只是從廣泛文化採納的角度而言,更不能忽視,日本重視產業經濟研究的能力、累積的經驗與實力。畢竟真正意義上的產業經濟模範轉移, 日本已經有過大化革新、明治革新、以及戰後革新的三次經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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